葉淮漫無目的的下山，他甚至都想好了去哪裏待上這幾個月，畢竟其他地方也不熟悉，就想回他當初和淩晨住著的那個房子那兒。

可剛到山腳，就被從山上追過來的李珣叫住了，

“葉公子，我們借一步聊一下。”

葉淮對李珣並沒有多大的警備之心，畢竟他覺得這對主仆真不是壞人，甚至比那些個整天滿口道義的武林人士強多了。

“好！”

李珣能專門下山來找他，那肯定不是閑聊家常的。

他們來到一家茶樓，在二樓挨著窗口的桌子旁坐下，店小二給他們上了茶水後，李珣才開口說話。

“葉公子，你會和白林他們一起攻打弒天教嗎？”

“……”

葉淮沒有立刻回答，不過他能看出李珣的糾結來，心下想著當前的局勢，猶豫了一會兒，才道：“這一戰必須要有嗎？”

李珣搖頭，“不知道，不過就算主子現在沒有心情和他們鬥，他們也不會放棄自己在武林中樹立威望的機會，更何況有那麽多隨風倒的卑鄙小人，有很多人想要借著這次屠魔，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，大有人在。”

葉淮聽了之後，輕輕的嘆了口氣，只覺得在古代，他們還真是不把人命當人看。

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，就有很多人為之送命。

李珣看他沒接他的話，他的糾結也在此刻濃重了很多，他直視葉淮，道：“葉公子，我可以相信你嗎？”

葉淮一怔，他能被李珣信任嗎？

他能清楚的感覺到李珣的視線，是那麽的執著和堅定，他忽然笑了笑，“你在問這句話的時候，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？”

李珣的眸子一閃，略有尷尬的移開視線，看向窗外，就聽到葉淮又道：“我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，但是在我……遇到你們的時候，是我在這裏最深的記憶，而我是把淩晨和你當成朋友的，雖然我現在的身份，是和淩晨站的對立面，但我不會和白林一起傷害淩晨的，其實在我心裏，我覺得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。”

不然他是不會接下送戰帖這種事情的。

也只是想看看淩晨過的好不好。

李珣沒聽懂，不過以前葉淮的前身就經常來找淩晨的麻煩，他所說的熟悉感，也可以這麽理解。

“那……李珣可以拜托葉公子帶著主子走嗎？”

李珣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，眼眶有點憋漲的難受，他努力睜大眼睛，不想讓自己那麽沒骨氣，繼續道：“主子最近嗜睡的厲害，而且……大夫開的藥，對主子沒有多大的用，若是三個月後主子去赴約，不是能輸能贏的事情，是會不會送命的事情。”

“什麽？那他還一副……”

是了。

自己以白林這邊的身份來給淩晨送戰帖，淩晨怎麽可能示弱，況且以他那次不到吐血的狀態，他們都還不知道他在私下裏是有多難受。

“那你跟我這麽說，是什麽意思？”

李珣抿抿唇，道：“我想讓葉公子帶主子走，到了赴約的那一天，我會易容過去，代替主子，迎戰。”

“不可以，既然我和淩晨上次的比武，他都可以爽約，那這次他也可以啊，你為什麽替他去赴約？”

李珣聽了之後，道：“葉公子，你別激動，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，夫人現在雖然被主子拒絕在門外，可他當年是被夫人逼著許下了重誓，要殺了白林，和之前跟你比武的情況，完全不一樣。”

葉淮了然楠漨。

也就是說這場赴約，根本比試，而是堵上了自己的命。

可淩晨現在的身體那麽糟糕，到時候強提真氣和白林一戰，那必定會引起身體的各種不適。

沒有必勝的一方，那必定會是同歸於盡。

“那淩晨什麽態度，他有和你說過他是怎麽想的嗎？”

李珣搖頭，“沒有，主子雖然把弒天教安排的很妥當，但是他最近話很少，而且他雖然難受，卻也沒有在旁人面前顯露過，要不是有大夫和我私下說，我也不知道主子在生忍硬抗。”

葉淮忽然想笑。

笑淩晨的傻。

“帶我回去，我要跟他聊聊。”

李珣激動的點頭，“好，多謝葉公子，你是主子的第一個朋友，是讓他笑的最多的一個朋友，屬下希望你們能一直這麽好。”

“嘁，你就不怕我是白林派來的細作嗎？就這麽相信我？”

“怕，但是現在別無他法，也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，大不了早死早超生，下輩子我一定還要跟隨主子，不過我想……是很希望主子能做一個普通人。”

李珣的忠心，讓葉淮替淩晨感到欣慰，他沒想到李珣，竟然是活的最通透的人。

他拍了拍他的肩膀，道：“先做好這輩子的事情吧，下輩子的事情，誰能說得準呢，再說了，誰說三個月後，你們就得死？”

一定有辦法解決現在的僵局。

他們二人詳談的一幕，被派來盯著葉淮的人，看到了，還傳到了淩玲的耳中。

睡夢中的淩晨，睡的並不安穩，或許是蠱蟲在作怪，他的內力根本達不到鼎盛時期，甚至有時候會停滯，在這個時候，他只覺得身體虛的厲害，還很疼。

他也說不上哪裏疼，總之就是哪哪兒都有股抽疼的感覺。

淩晨猛地驚醒，嘴巴微張，很難受的喘息著，在看清自己還在院子的時候，他想起身，卻偏過身體，吐出一口黑血。

“噗！咳咳……”

他用裹著紗布的手腕，擦了擦嘴角，心下不禁疑惑，這具身體比他預想的差多了，而且最近越來越差。

“老子就算沒戰死，也會吐血而死吧？咳！”

明明前幾天才放的血，他的血又變成了黑紅色，想起當初自己寫這些沒有邏輯的情節時，好似是被某些東西催動著，蠱蟲才會不受控。

是誰在他註意不到的地方，做了什麽手腳嗎？

淩晨微微喘息著，看著地上的那口黑血，身體無力地躺下，想著自己或許不用執行任務，可能就會直接死掉了。

“小可愛，我是不是快死了？”

“叮咚，宿主，您還死不了，不過目前您的身體很糟糕，可能會受點罪。”

淩晨聽了之後，就想笑，“把你的那個可能去掉，我現在每天都在受罪。”

“額……好吧，可是宿主，您每天這樣受罪，就沒想著去執行任務嗎？”

“沒有，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，若是要我一直循環這種不管是黑化男二，還是掰彎男二的任務，對我來說，沒多大的差別，都是要付出情感的，滿心算計別人，就像一個個的黑洞，不知道會碰上什麽人，遇到什麽事兒，一直循環著，也會很累的吧。”

他是在自問，也是十分肯定的語氣。

小可愛見過那麽多積極做任務的宿主，還是第一次見淩晨這樣頹廢，不，是沒有期待的宿主。

“那宿主不想回歸現實嗎？現實的生活，宿主不懷念嗎？”

“懷念什麽？自小是個孤兒，不知生父生母，沒有可期待的事情，能有什麽懷念的？”

小可愛忽然警惕起來，宿主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頹？

其實淩晨只是在身體遭罪的時候，仿佛看到了自己回歸現實後，身邊沒有個可以說話的人，生老病死，怕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去面對所有。

若是回歸現實後，他真就成了他一個人了。

畢竟他本來就是什麽都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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